入伍第一件事就是剃頭,三分頭就是只有0.3公分 長,雖然不是光頭,也相去不遠了,還好這入伍訓是在南部的八月,天氣沒那麼熱,只是愛漂亮是這個年紀的重要事項,長頭髮是一個重要的指標,幼校多少還可以保留一些,只要兩側及後緣修剪就行,上頭還可以保留一定的長度,在這兒可以留0.3公分 ,實在不好看。
此外,我們還得穿上草綠服,除了衣褲、帽子以外,內衣褲也是綠色的,汗衫還好,雖和市面流行的不一樣,但是棉布很吸汗也還算是舒服,不過內褲像是麵粉袋的布料做成的黃埔大內褲,想穿平時穿的BVD也不行,因為洗戰鬥澡的時候大夥得穿著這件制服洗,就在寢室後方的大水池,大夥集體行動,穿著公發的內衣褲,帶著臉盆、牙刷、牙膏、漱口杯、毛巾以及換洗內衣褲排按集合隊形集合好,口令很簡單,三分鐘洗臉刷牙漱口還帶洗澡,放下內衣褲後,衝向水池,左手拿著牙刷、牙膏、漱口杯、毛巾,右手趕快挖一臉盆先把身體沖濕,再挖一盆到旁邊去,趕快讓位置給別人裝水,先把牙缸(就是漱口杯啦,只是還可以喝水、沖牛奶、泡麵用的大漱口杯)裝滿水,再擦肥皂(發的是美琪香皂,也是綠色的)沒頭髮的好處就在這時候顯示出來了,只要用肥皂抹一下就好,全身擦肥皂也實在也不用幾秒,再用半盆水沖掉肥皂泡,用毛巾擦乾身體,換上乾淨的內衣褲,接著刷牙漱口,再用剩下的半盆水洗毛巾再擦把臉,把自已弄的乾乾淨淨、清清爽爽的,實在用不了這麼多的時間。比起之前的分解動作,這裡的生活真的快活多了。聽說有些連的排長和班長會在時間上寬裕些,不過只提供一個漱口杯的水洗澡、洗臉帶刷牙,這樣比較起來我們連上真算是幸福的了,排長也說我們是「百事可樂連」,只是我怎麼都不覺得我們這一連比別人輕鬆。
白天排滿了課程,立正、稍息都不是難事,只不過我們要把所有教範操典上所有的內容同時背誦出來,這可花了好大的功夫,光是一個立正,就要口中報出:「兩腳跟並攏,兩腳尖向外側開45度,兩膝夾緊,兩眼平視正前方。……」每一個動作就要這樣一點一滴的從這麼小的細節中作仔細。再來就是槍枝部分解,把槍分解成一個個零件,保養上油,還要讓槍「看起來有油,摸起來沒有油。」這個要求好像蠻有點禪理的。槍管不能上油,只得用沒有纖維的布來通,讓槍管發亮並一塵不染。我們總共學了M-1步槍、五七步槍、手槍、五七輕機槍還有手榴彈,不過主要還是步槍和手槍。
因為每個人都要投一枚手榴彈,所以這個課也很重要,當然也要上課,官在教我們分解的時候特別強調:「拉開保險以後就是備炸狀態,絕對不能鬆手,除非是投擲出去。」接著拿出一顆手榴彈示範,把保險拉開後,握在手上,高舉過頭還告訴大家只要不鬆手就不會爆炸,說著說著一不小心就把這顆手榴彈滑落地上,嚇的大夥全部臥倒,只見排長和班長在旁邊笑的合不攏嘴,原來教官用的是模型彈,根本不會爆,不過這麼一下子,大家可都學會了該怎麼應付這一種狀況了。
槍枝對我們由幼校上來的並不陌生,所以很快的就能進入狀況,跑步也不是什麼問題,感謝空官校的前置訓練。伙食是沒那麼好,不過也還不錯,就是打野外,在長滿了含羞草的野地上,帶著一把8公斤 重的M-1步槍,還要作滾、爬、蹼伏前進…這些戰技動作。對一個入伍生來話,槍比命還重要,做這些動作要快、但是槍不能弄壞,這是要命的東西,這兒的幹部也有一套要命的玩意,三行四進、背誦操典動作口訣、槍枝保養、射擊預習,刺槍術分解動作,對!這邊也有分解動作,老是要我們擺一個動作半天不能動,不知道是不是各軍官學校已經說好了。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固定一個姿勢不能動的痛苦經驗,讓我假日外出時,在大統百貨公司看到徵男模的廣告時,一點都不動心。
離開空軍官校新生訓練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,老是這麼些不自由的、消耗體能、無止盡的叫囂聲,讓人難忍,可是又沒有別的法子,我們這一期有375人,每一期大約只有250人可以畢業,超額的招生,可以加強磨鍊的強度,早一點發現意志不堅的、跟不上體能及戰技訓練進度的人,免得浪費國家資源,這些隊職官及實習幹部真是處處為國著想,令人敬佩不已,只是在整我們的時候那種嘴角的微笑,讓人難以理解,不知道是不是盡忠職守能讓人充滿喜悅?
三個多月共十三週的入伍訓練,學得了當一個軍人的基本能力,日子其實也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了,不肯好好讀書、考不上好學校、沒有一個有錢的老子,能靠身體耐磨耐操,也許還有機會,要不然這一輩子就不知道出路是什麼,這種對未來的茫然與恐懼,讓我能夠挨過這些,再來就是未來的夢想。又到了更接近夢想的時刻了,入伍結訓我們就要回到空軍官校報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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